莫恨暂櫜鞬,交游几个全。
眼明相见日,肺病欲秋天。
五马虚盈枥,双蛾浪满船。
可怜俱老大,无处用闲钱。
不要怨恨暂时放下弓箭,人生能有多少知交保全。眼明时重逢在晴朗之日,肺病却将随秋日而蔓延。五匹马空占着马槽虚度,双蛾眉徒然在船中愁怨。可叹我们都已年纪老迈,无处可花费这闲置的钱。
本诗需重点关注三重矛盾:①"暂櫜鞬"的武职身份与文士本色的冲突;②"相见日"的短暂欢愉与"欲秋天"的生命衰颓的张力;③官职待遇(五马)与实际境遇(虚盈枥)的反差。艺术上,"浪满船"的"浪"字兼具"徒然"与"波浪"双关,暗示享乐如浪易逝。元稹通过解构了传统士大夫"达则兼济"的理想,通过物质待遇(闲钱)与精神价值(老大)的错位,呈现中唐文人特有的幻灭感。
全诗以自嘲笔调抒写贬谪之悲:首联"暂櫜鞬"暗喻政治失意,"几个全"道尽世态炎凉;颔联"眼明""肺病"形成健康与病体的尖锐对比;颈联"五马""双蛾"用典表现地位虚设与享乐空虚;尾联"俱老大""闲钱"以黑色幽默作结,将怀才不遇的愤懑转化为对生命的荒诞感。元稹善用矛盾修辞(如"眼明"与"肺病")、意象并置(武具与蛾眉),体现其"浅切中有沉着"的独特诗风。
此诗作于元稹任通州司马期间(约815-818年),当时诗人因得罪权贵被贬,与好友白居易等天各一方。诗中"副使中丞"可能指同时被贬的友人,通过戏谑口吻抒发宦海浮沉的感慨,反映中唐士人在政治倾轧中的无奈心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