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颜辞巩洛,白首入轘辕。
乘春行故里,徐步采芳荪。
径毁悲求仲,林残忆巨源。
见桐犹识井,看柳尚知门。
花落空难遍,莺啼静易喧。
无人访语默,何处叙寒温。
百年独如此,伤心岂复论。
年轻时离开巩洛,白发苍苍时回到轘辕。 趁着春光漫步故乡,缓缓前行采摘芳草。 小路荒芜悲叹故友难寻,树林残破追忆旧交。 看见桐树仍能认出古井,望见柳枝尚可辨识家门。 落花纷飞难掩寂寥,莺啼声声更显幽静。 无人与我共话心事,何处能诉冷暖悲欢。 百年孤独如此境遇,伤心往事何必再提。
本诗讲解需把握三个维度:一是历史维度,注意"巩洛-轘辕"的地理变迁暗示政治中心转移;二是意象维度,分析植物(荪、桐、柳)与建筑(井、门)的组合如何承载记忆;三是声韵维度,"喧"(喧闹)与"温"(温情)的押韵形成情感逆转。重点解读"百年独如此"的"独"字,既指个人命运,也隐喻南朝士族群体的集体困境。教学时可对比庾信《哀江南赋》,体会不同文体表达的相似历史悲怆。
全诗以时空对比构建双重意境:首联"红颜"与"白首"形成人生跨度,颔联"乘春"反衬内心萧索。中二联巧用植物意象,"桐井""柳门"的顽强记忆与"径毁""林残"的现实形成强烈反差。尾联"百年独如此"将个人悲剧升华为时代缩影,体现南北朝文人特有的虚无美学。对仗工整处尤见功力,如"花落"与"莺啼"的视听对照,"语默"与"寒温"的情感张力。
此诗作于南朝陈亡后(589年),江总作为前朝重臣南归故里。诗人历经梁、陈、隋三朝更迭,晚年重返故乡时,故宅已成草市,通过描绘荒芜景象,抒发物是人非的亡国之痛与人生沧桑之感,是南北朝遗民诗的代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