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乡新岁。
不放残寒退。
月晓桂娥闲,弄珠英,因风委坠。
清淮铺练,十二玉峰前,上帘栊,招佳丽。
置酒成高会。
江南芳信,目断何人寄。
应占镜边春,想晨妆,膏浓压翠。
此时乘兴,半道忍回桡,五云溪,门深闭。
璧月长相对。
楚地迎来新年,残寒却迟迟未退。拂晓月光下,桂树仙子闲适地摆弄珠玉般的花英,任风吹落。清澈的淮河如白练铺展,在十二玉峰前,卷起帘栊,邀约佳人。设酒宴聚成盛会。江南的春讯,望穿双眼也无人寄来。料想她正对镜梳妆,脂粉浓艳压过翠钿。此刻乘兴而去,怎忍半途返航?五云溪畔,朱门深闭,唯见璧月长伴。
此词需重点关注三个艺术特色:一是意象的跳跃性,从"楚乡新岁"到"月晓桂娥",空间从人间到仙境自由切换;二是情感的隐晦性,表面写佳人之思,实则可能隐喻政治理想("江南芳信"或指朝廷诏令);三是炼字精妙,"委坠""压翠""忍回桡"等动词的运用,使静态画面产生动态美感。理解时应注意贺铸"以健笔写柔情"的特点,体会其将身世之感打入艳情的独特表现方式。
全词以时空交错的手法展开:上阕写楚地新年残寒未消的实景,穿插"桂娥弄珠"的仙幻意象;下阕转入对江南佳人的想象,最终以"璧月长相对"的永恒之境作结。贺铸善用冷艳意象(如"清淮铺练""膏浓压翠"),通过虚实相生的笔法,将羁旅之思、人生况味融入神话色彩的画面中,形成清空骚雅的独特词风。
此词作于贺铸晚年闲居江南时期。词人借楚地新年景象,融合神话意象与闺怨情思,既抒写对时光流逝的怅惘,又暗含对仕途失意的隐痛。词中"江南芳信,目断何人寄"等句,或寄托了对故人旧事的追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