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炭俱可怀,孰云热与寒。
何如结发友,不得携手欢。
晨登严霜野,送子天一端。
只承简书命,俯仰豸角冠。
上陟白云峤,下冥玄壑湍。
离群自有托,历险得所安。
当念反穷巷,登朝成慨叹。
冰与炭都能让人心生感触,谁说只有炎热与寒冷才能触动人心? 怎比得上结发之友,却无法携手同欢的遗憾。 清晨踏着严霜覆盖的荒野,送别你到天边的一端。 你只奉命接受简书的召唤,低头抬头间戴着豸角冠。 向上攀登白云缭绕的山峰,向下俯瞰幽深的峡谷急流。 离开群体自有寄托,历经艰险终得安宁。 应当想到终将返回陋巷,而登朝为官却成了一声慨叹。
这首诗在艺术上有三个显著特点:首先采用"以物起兴"手法,开篇用"冰炭"比喻引出人生感慨;其次运用"虚实相生"的笔法,将实际送别场景与想象中友人的行程交织描写;最后形成"今昔对比"的结构,通过结发之谊与仕途分离的对照深化主题。值得注意的是,诗中"俯仰豸角冠"的细节描写,既符合阎寀的御史身份,又暗含对官场周旋的微妙讽刺,充分展现了韦应物"高雅闲淡"的诗风特色。
全诗以"冰炭"起兴,通过冷暖对比暗示人生境遇的极端变化。中间六句以空间转换构建送别场景:从"严霜野"到"天一端",从"白云峤"到"玄壑湍",既写实景又象征仕途险峻。尾联"反穷巷"与"登朝"形成强烈反差,揭示诗人对宦海沉浮的深刻认识。诗中"离群自有托"一句尤为关键,既是对友人的宽慰,也透露出韦应物本人向往隐逸的思想倾向。
此诗作于唐代宗大历年间,韦应物时任洛阳丞。友人阎寀受命赴东川(今四川东部)任职,诗人于严寒中送别。诗中既表达了对友人远行的不舍,又暗含对仕途艰辛的感慨,反映了中唐时期士人在仕隐之间的矛盾心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