乖阙意方弭,安知忽来翔。
累日重欢宴,一旦复离伤。
置酒慰兹夕,秉烛坐华堂。
契阔未及展,晨星出东方。
征人惨已辞,车马俨成装。
我怀自无欢,原野满春光。
群水含时泽,野雉鸣朝阳。
平生有壮志,不觉泪沾裳。
况自守空宇,日夕但彷徨。
刚刚平息了离别的愁绪,谁知忽然又要远行。 连日来重聚欢宴,转眼间再度分离悲伤。 设酒慰藉今宵,手持烛火坐在华堂。 还未及倾诉别情,晨星已出现在东方。 远行之人凄然告别,车马严整准备启程。 我心中本无欢愉,原野却充满春光。 溪流饱含时节恩泽,野鸡在朝阳下啼鸣。 平生怀有壮志,此刻不觉泪湿衣裳。 何况独守空屋,日夜只能徘徊惆怅。
本诗艺术特色有三:其一,运用"以乐景写哀"手法,春日生机反衬人事无常;其二,通过"烛光-晨星-朝阳"的光影变化暗示时间流逝;其三,语言看似平淡却蕴含张力,如"乖阙"与"来翔"的动静对比。理解时需注意:诗中"兄弟"可能指同宗友人而非血亲,反映唐代士人间的拟亲属关系;"守空宇"既指物理空间,也隐喻仕途困局,体现韦应物"吏隐"矛盾心态。
全诗以时间推移为序,展现"欢宴-离伤-夜话-晨别-独怅"的完整场景链。"晨星出东方"与"野雉鸣朝阳"形成时间呼应,而"原野满春光"的乐景更衬"泪沾裳"的哀情。尾联"守空宇"与首联"乖阙"构成闭环,强化了诗人作为地方官身不由己的孤独。诗中"壮志"一词值得玩味,既可能是对友人的期许,也暗含自己困守一隅的不甘。
此诗作于韦应物任职滁州刺史期间(约783-785年),时值春日送别友人幼遐与君贶兄弟。韦应物中年后诗风转向沉郁,此诗体现了其仕途漂泊中与友人聚散无常的感慨,结合春光反衬离愁,展现其"高雅闲淡"诗风下的深沉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