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人性僻耽佳句,语不惊人死不休。
老去诗篇浑漫与,春来花鸟莫深愁。
(漫与一作:漫兴)新添水槛供垂钓,故着浮槎替入舟。
焉得思如陶谢手,令渠述作与同游。
我生性孤僻,醉心于锤炼佳句,若诗句不能打动人心,至死也不肯罢休。 如今老了,写诗反倒随意自然,面对春日花鸟也不再强作深愁。 新添了临水的栏杆供垂钓,又备了木筏代替小船。 如何才能有陶渊明、谢灵运那样的才思,让他们与我同游共作诗篇?
本诗以“水如海势”为潜在背景,却通篇不言水势,反以创作论为主线。首联“死不休”的决绝与颔联“莫深愁”的洒脱形成张力,揭示诗人艺术追求与生命体验的矛盾。颈联转写实景,水槛浮槎的闲适暗合“漫与”心境。尾联突发奇想,借陶谢之笔完成对“佳句”的终极追求。全诗在自省与向往间跌宕,语言质朴而意蕴深长,堪称杜甫诗学观的微型自白。
全诗以自嘲开篇,前四句通过“性僻耽佳句”与“老去浑漫与”的对比,展现诗人从刻意求工到随性创作的转变,暗含对年华老去的感慨。后四句借“水槛”“浮槎”等意象,勾勒出闲适的江边生活,而末联“陶谢手”的向往,既是对自身诗艺的鞭策,亦流露出对超逸诗风的追慕。诗中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成为千古名句,彰显杜甫严谨的创作态度。
此诗作于唐代宗大历二年(767年)春,杜甫时居夔州(今重庆奉节)。诗人面对江水暴涨如海的壮观景象,却因年老才衰,难以尽情描绘,故以“聊短述”自谦,表达对诗歌创作的反思和对陶谢才情的向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