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峦的豁口何时才能断开，江面平静得仿佛不肯流动。
渐渐察觉两岸的花影在变换，才发觉鸟儿正追随着小舟。
盛装的女子们结伴而行，欢乐中却遗憾自己已白头。
若非主人热情好客，这晦暗的日子更添忧愁。
小径铺满柔软的金沙，无人踏足的碧草散发芬芳。
野畦间蛱蝶纷飞，江边栏杆下鸳鸯成双。
日暮时烟花凌乱绽放，风起处锦绣般的花香弥漫。
不必再吹奏急促的管乐，衰老本就容易引发悲伤。

• 山豁：山峦的缺口。
• 晦日：农历每月的最后一天，古人常在此日宴游。
• 结束：指盛装打扮。
• 红粉：代指女子。
• 金沙：形容沙粒细腻如金。
• 江槛：江边的栏杆。
• 急管：节奏急促的管乐声。

本诗展现了杜甫诗歌"以乐景写哀情"的典型手法。前六联极写春光之美与游宴之乐：金沙小径、碧草芳菲、蛱蝶鸳鸯、烟花锦绣，构成绚丽的视觉画卷；"结束多红粉"更显场面热闹。但所有欢愉都反衬着尾联"衰老易悲伤"的沉重主题。诗人用"恨白头""更添愁"等词层层铺垫，最终在急管声中将情绪推向高潮。这种乐哀映衬的手法，比直抒悲情更具艺术感染力，体现了杜甫对生命流逝的敏锐感知和精湛的诗艺表现力。

全诗分两首，前四句写江行所见：以"山豁""江平"的静景开篇，后以"花改岸""鸟随舟"的动态细节展现生机。中四句转入人情：红粉欢娱与诗人白头形成对比，点出晦日宴游的传统。后四句写亭周景色：金沙、碧草、蛱蝶、鸳鸯等意象构成明丽画卷，尾联却陡然转折，以"衰老易悲伤"收束，体现杜甫"沉郁顿挫"的风格特征。诗人将自然景物与人生感慨紧密结合，在欢宴场景中暗藏深沉的生命意识。

此诗作于唐代宗大历二年（767年）正月晦日，杜甫时居夔州。诗人应友人王使君之邀，同游江上黄家亭子。诗中既描绘了初春江景的明丽，又透露出诗人年华老去、漂泊他乡的愁绪，反映了杜甫晚年复杂的心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