截湾冲濑片帆通,高枕微吟到剡中。
掠草并飞怜燕子,停桡独饮学渔翁。
波涛漫撼长潭月,杨柳斜牵一岸风。
便拟乘槎应去得,仙源直恐接星东。
船帆穿过曲折的河湾和湍急的水流,诗人安然吟咏着驶入剡中。轻掠草丛的燕子结伴飞翔令人怜爱,停桨独饮的渔翁姿态令人心生向往。水波荡漾摇碎长潭的明月,杨柳斜拂牵动两岸清风。想要乘舟而去却又担心迷失方向,唯恐这仙源直通遥远的星河东岸。
首联"截湾冲濑"四字展现浙东山水特有的险峻地貌,与"高枕微吟"的闲适姿态形成戏剧性对比,奠定全诗隐逸中暗含进取的基调。颔联通过燕子、渔翁两个意象,既完成空间景物的铺陈,又暗示诗人对自然生灵的共情。颈联的月影、柳风将物理空间转化为心理空间,尾联"仙源接星"的想象既是对谢安典故的呼应,也折射出晚唐士人普遍的精神困局——在隐逸与入世间的徘徊。
全诗以舟行视角展开空间叙事:首联以"截湾冲濑"展现行舟之险,与"高枕微吟"的从容形成张力。颔联通过燕子、渔翁的意象对比,既写自然生机又暗含人生取向。颈联"长潭月"与"岸风"构成水天交融的视觉图谱,尾联化用乘槎探银河典故,将现实行舟升华为精神求索,最终以"直恐接星东"的迷离收束,既延续了谢灵运山水诗的哲思传统,又开启了晚唐朦胧诗境的先声。
方干作为晚唐隐逸诗人,此诗作于沿剡溪探访谢安遗迹途中。剡中自东晋王徽之雪夜访戴典故流传后,成为文人追寻魏晋风度的精神圣地。诗中既有对自然风光的礼赞,也暗含对隐逸生活的矛盾心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