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习都由未尽空,生知雅学妙难穷。
一千首出悲哀外,五十年销雪月中。
兴去不妨归静虑,情来何止发真风。
曾无一字干声利,岂愧操心负至公。
往昔的习气尚未完全抛却,天生的悟性与高雅学问的玄妙难以穷尽。 千首诗作超脱于悲哀之外,五十载光阴消磨在风花雪月之中。 兴致消退时不妨回归静思,情感涌来时何止激发真淳之风。 从未有一字追逐声名利禄,岂会因违背至公之道而愧疚于心。
本诗可作为理解唐代诗僧双重身份的典型文本。首联揭示修行与创作的矛盾统一,佛教"空"观与儒家"雅学"并存。中二联通过时空对照(数量词运用)和动静转换(兴/情对比),展现艺术创作的心理机制。尾联的价值观宣言,实际是对当时诗坛"争构纤微,竞为雕刻"风气的反驳。诗中"真风"概念,与其《风骚旨格》主张的"诗有十体"理论形成互文。
全诗以"空"起笔,以"公"作结,形成佛理与儒道的思想闭环。颔联数字对仗("一千首"对"五十年")浓缩创作历程,颈联"兴去""情来"展现艺术灵感的两面性。尾联直抒胸臆,凸显诗人"诗格即人格"的创作观,其拒绝媚俗的态度与贾岛"二句三年得"的苦吟精神一脉相承。
此诗作于齐己晚年,时值唐末乱世。作为诗僧,他既保持佛教出世精神,又深谙诗歌艺术。诗中反映其对自己创作生涯的总结——虽未完全脱离世俗影响,但始终坚守艺术纯粹性,拒绝迎合名利,体现了文人操守与宗教修为的双重自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