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蹴危梁翠拥沙,钟声微径入深花。
嘴红涧鸟啼芳草,头白山僧自扞茶。
松色摧残遭贼火,水声幽咽落人家。
因寻古迹空惆怅,满袖香风白日斜。
湍急的水流冲击着高耸的桥墩,翠绿的沙洲环绕其间; 钟声从幽深的小径传来,没入繁花深处。 红嘴的溪边鸟儿在芳草丛中啼鸣, 白发山僧正亲手烹煮着茶。 松树的苍翠因战火摧残而凋零, 溪水呜咽着流过村落人家。 我追寻古迹徒然心生惆怅, 满袖香风中,夕阳已西斜。
本诗艺术特色有三:其一,空间转换巧妙,从“危梁”“微径”的近景,到“深花”“人家”的远景,构建立体山水空间。其二,色彩对比强烈,“翠”“红”“白”的明快与“摧残”“幽咽”的灰暗形成情感张力。其三,双重时间维度,既有春日游寺的当下时间,又通过“寻古迹”勾连历史沧桑。贯休通过具象的寺院景物,完成对无常佛理的抽象表达,体现“诗禅合一”的艺术境界。
全诗以“游”为线,前四句绘生机盎然的自然与禅意:水激危梁、钟鸣花径、鸟啼僧茶,展现动静相宜的山水画卷。后四句笔锋陡转,“松色摧残”“水声幽咽”形成强烈反差,尾联“满袖香风”与“白日斜”的意象组合,暗含对盛衰无常的佛理思考。贯休以诗僧特有的视角,将战乱创伤与禅意感悟熔于一炉。
此诗作于贯休晚年游历期间(约901-907年),正值唐末军阀混战。贯休作为诗僧,目睹战火对佛教圣地的破坏,诗中“遭贼火”“空惆怅”等句,既是对灵泉寺衰败的写实,亦寄托对时代动荡的忧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