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家陶暑亭,意远不可齐。
烦襟荡朱弦,高步援绿荑。
爱公满亭客,来是清风携。
滢渟前溪上,旷望古郡西。
六月正中伏,水轩气常凄。
野香袭荷芰,道性亲凫鹥.禅子顾惠休,逸民重刘黎。
乃知高世量,不以出处暌。
柳家消暑的亭子,意境悠远难以企及。 烦闷的心绪被琴音涤荡,漫步间攀折绿枝。 亭中宾客皆因爱慕主人而来,清风相伴而至。 溪水清澈静谧流淌,远望可见古郡西边的辽阔。 六月中伏暑正盛,水边轩室凉意沁人。 野花的香气浸透荷芰,天性亲近野鸭鸥鸟。 禅修者仰慕惠休的智慧,隐士推崇刘黎的高洁。 方知超脱世俗的胸怀,不因境遇变迁而改变。
本诗核心在"不以出处暌"的处世智慧。前六联层层铺垫:先以柳亭朱弦写俗世雅趣,再用清风野香喻精神净化,最终通过历史人物点明主题。艺术上,将建安风骨与禅意结合:
1. 空间构建:由亭台(近)→溪郡(中)→古贤(远)形成立体空间
2. 感官调动:听觉(朱弦)、触觉(气凄)、嗅觉(野香)多维描写
3. 双关运用:"凫鹥"既实指水鸟,又暗喻自由人格
这种"即事见理"的写法,体现了皎然作为诗僧的独特审美视角。
全诗以"纳凉"为线索展开三重境界:首写物理消暑(亭台琴酒),次写精神涤荡(清风道性),终写人格超越(高世量)。"野香袭荷芰"等句体现皎然"诗中有画"的特色,尾联用惠休、刘黎典故,将纳凉体验升华为处世哲学。对仗工稳处见曹刘遗风,而"滢渟""旷望"等词又具唐诗特有的空间纵深感。
此诗作于唐代宗大历年间,皎然应和友人陆长源《水堂纳凉》而作。时值盛唐向中唐过渡期,文人普遍追求"中隐"生活。诗中"效曹刘体"指模仿建安时期曹植、刘桢的质朴诗风,通过描绘消暑场景,表达对高洁人格的推崇。